182章 叶菡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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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旦是七天长假。假期期间，唐小梅带着孩子来到观音台，给王梓明带来了御寒的衣物和爱吃的点心，孩子们则给爸爸带来了亲手做的年贺卡。静静的贺卡上画着连在一起的四颗心，两颗大的两颗小的，代表一家四口人，还有四张笑脸，用铅笔工工整整地写着：祝爸爸在的一年里天天开心天天笑。家人的到来，让王梓明感到心里暖暖呼呼的，觉得这世上所有的是是非非都不过是浮云而已，唯有亲情才弥足珍贵，才值得珍惜。带着小梅和孩子们玩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静静悄悄给宁宁咬耳朵，然后像个大人似的说，爸爸妈妈，我和哥哥要睡另外一个房间。小梅问，为什么？静静一正经地答道，爸爸爱打呼噜，影响我们休息。唐小梅说，那我就不怕影响？静静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妈妈你忘了，你说过听不到爸爸的呼噜声就睡不香呢，所以今晚你必须和爸爸睡。王梓明和唐小梅对视一眼，笑了，感叹道，孩子们长大了啊。
唐小梅现在除了上班，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逛商场的时候再也不去时装了，要么男装，要么直奔童装专柜。给王梓明买的西装都是三四千的，孩子们一件毛衣都要几百，但唐小梅花起钱来眼都不眨。王梓明说她，我的衣服有两件换着穿就可以了，男人嘛，又不注重这个。唐小梅认真地说，那怎么行？你现在好歹是个一把手，一把手得有一把手的行头，要不别人不单会低你，也会笑话我的，说我这个妻子不称职。王梓明又说，孩子长的快，衣服只穿一季，没必要买那么贵的。唐小梅却更有自己的道理：咱有孩子，为啥不为他们花钱？我们班上的王大姐到现在不会怀孕，总说自己想为孩子花钱都没地方花呢，她说起来就想哭。
虽然对丈夫和孩子们的花费从不精打细算，但唐小梅自己倒是节约的很，穿的衣服大都是结婚前的，爱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以前的衣服去缝纫铺改，放放腰收收肩什么的，穿上了还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半天。裕达商厦三楼女装专柜有件米色皮大衣，说是真正的意大利小牛皮，领子是上好水貂毛，标价。唐小梅每次去那里都要穿上对着镜子欣赏一番，左右，脸上流露出无尽的喜爱。那衣服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腰收的紧，胸部却放的开，把唐小梅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油亮亮的貂毛领子衬托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庞，既显得年轻又有一些雍容华贵的感觉。王梓明知道她心里喜欢的很又不舍得花钱，执意要给她买，唐小梅坚决不要，说，太贵了，快一万了，再添些钱就可以给孩子们买架钢琴了。又说，我不是很喜欢，太紧身了，显得胸太大了。月份她过生日的时候，王梓明用别人送的一张提货卡给她买了回去，唐小梅激动地抱着丈夫亲了好几口，又抱怨说花钱太多。王梓明说，你舍得给孩子花钱，我舍得给你花钱，互相循环。唐小梅有了这件心爱的皮衣，不怎么穿，这次来观音台倒是穿上了。
宁宁和静静来长的就漂亮，整天被唐小梅打扮模特似的打扮着，越发招人喜爱了，吸引了好多村民过来欣赏。田嫂连夜为他们织了毛线手套，村上的老猎人雷老爹专门上山给小梅和孩子们打来野味，还捉了两只小刺猬来，放在笼子里养着，送给宁宁和静静，两个孩子乐的大呼小叫。玩了两天，因为孩子们还要学琴，王梓明就把他们送回了万川。
不过一回到万川，就找不到在乡下的那种感觉了。好多事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越想越烦。回到万川的当天晚上，尚怀志打来电话，告诉了他一个令他不安的消息。邝君平放假前从财务上借了万块钱，说是按照市领导安排，要到昆明参观学习城市规划。今天才得到小道消息，邝君平并不是只身一人，崔定夫妇以及监察局长常宽、市里的一个姓秦的开发商也同机飞去了昆明。这个消息令王梓明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他越来越感觉到，一场政治上的危机正趁着他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悄然逼近；一只无形的大手正伸向他的脖子，意欲勒紧他的喉咙。王梓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这场危机，却找不到反击的切入点，有力用不上。
当晚躺在床上，唐小梅感觉到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扳过他的肩膀问他又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王梓明推说没有。他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传染给善良贤惠的妻子。再说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要在男人之间解决。根据他的观察，邝君平这个人虽然阴毒，但做事急躁，在职工中的威信很差，没什么群众基础，并不十分可怕。可怕的是如果崔定在背后支持他，教唆他，就不得不十分提防了。处分决定写的明明白白，给予王梓明的处分是停职两个月，接受进一步调查。前半句没什么意，可后半句就不一样了。进一步调查，意味着他有可能还有着更严重的违纪甚至违法行为，需要纪委再深入挖掘线。为什么这次去昆明，崔定要带着常宽？难道是崔定给他安排的有什么任务？
常宽不过是崔定肩头停着的一只鹞鹰，什么时候出击伤人，还要主人的。现在的关键，还是要防着崔定。那天中午他在公安局说的一番话，现在来只不过是他精心导演的一场戏罢了。王梓明当时穿了他的把戏，但关键是崔定把姚元元这三个字抛了出来，把王梓明的心击碎了。他忽然想起图画和他谈话时候说过的一句话：我也特别欣赏元元，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她。王梓明的眼睛在黑夜睁大了。是啊，即使崔定倒台了，还有图画呢，自己又何必为元元的前途担心？想到这里，王梓明忽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像是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咬牙想到，好啊，既然崔定你如此不仁，也不要怪我王梓明不义了。实在太过分的话，就把“.”事件的真相反映到省里去，反映到邓锦江那里去，不相信你崔定还能继续淡定下去！
王梓明被自己的这个决定鼓舞着，开始真正地后悔这个替罪羊当不得了。现在的策略就是要密切注意邝君平的动向，及时掌握他的阴谋诡计，然后再做出有力的反击。揭发崔定是后的一枪药，放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使用的早了反倒不好。
第二天早餐桌上，唐小梅王梓明还是心神不定的样子，饭也吃的少，就劝他再回乡下住着。家里有我和小青呢，孩子们中午也不用接，不用你担心。王梓明 心里乱的很，也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一理，就听从了小梅的劝导，再次回到了观音台。
回到观音台的当天下午，王梓明正在屋后的小山坡上溜达着，忽然接到财务科长杨露凝的电话。杨露凝是自己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杨露凝在电话里告诉他说，财政局叶菡局长说有急事找你，要不要告诉她你的手机号码？王梓明听说是叶菡找他并且是有急事，就对杨露凝说，杨科长你别管了，我这就给她联系。杨露凝挂电话前说，山里冷吧？王主任你多穿衣服。
叶菡从旧城改造指挥部回到原单位财政局后，正赶上老局长退居二线，叶菡作为旧城改造的功臣，被市委书记崔定钦点升任局长，成为财政局历史第一位女局长，也是万川各局委一把手里面年轻的正县级干部。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再加上她相貌姣好，身材出众，三十出头还没成家，一时间招来了不少流言蜚语。集中的说法是，她和省里主要领导关系特殊。渊源是她在省委党校参加县级干部培训班的时候，大领导来参加结业典礼并讲话，叶菡代表多名学员发言，发言非常精彩，引起了大领导的关注，随后就平步青云什么的。不过王梓明向来对这样的闲言碎语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一些眼红之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属于典型的嫉妒心理。通过在旧城改造指挥部一年多时间的接触，他认为叶菡是一个很有水平的**志，完全不同于官场里那些面玲珑作风轻佻的女人。她往往把自己的思想隐藏的很深刻，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当时听不出不出什么，但过后却越品越有味，并能感觉到她超凡的智慧。她掌管全市的财政大权之后，对于于王梓明，对于建委来说好处太大了。以前申请个经费求爷爷告奶奶的，现在只要是建委打来的报告，签的有王梓明的名字，叶菡大笔一挥就批了。财务科长杨露凝每次从财政局回来向王梓明汇报，都要说叶局长的好。还问，叶局长怎么会对我们建委这么好呢？王梓明说，可能是支持我们的工作吧。
王梓明拨通了叶菡的电话，叶菡的口气有点嗔怒，说，躲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你不会这么经受不起挫折吧？
王梓明笑着说，怎么会呢，又不是没受过打击。在外面休息一下，不想被人打扰。叶菡说，在你驻村的地方？王梓明惊讶的说，叶局长你真是神人，比这里的张天师掐的都准。叶菡笑笑说，我知道你迷恋山水，再说山水也确实能让人心情舒缓。说实在的，我也想犯个错误被停职去陪着你呢。王梓明 心里一动，说，千万别，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说笑几句，叶菡说，给你说个事。记得在指挥部的时候，你说过你在乡下挂职的时候喜欢上山去打野猪，有这回事吧？王梓明说，当然有，今天早上村上的猎人还打到一头呢，这会正在褪毛。又加了一句，这里的野猪多的成灾，政府允许猎杀。叶菡说，那太好了，你准备下，我也要去打野猪。王梓明说叶菡你开什么玩笑，你见过什么是枪什么是野猪吗？趁着假期来玩几天还可以，真见了野猪你就吓哭了。
叶菡说，呵，我就那么胆小？不过实话告诉你，不是我要去打，是我有个朋友想去玩玩，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交待我找个可靠的人，我就想到了你。王梓明说，朋友？哪里的朋友？叶菡说，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是朋友。王梓明又说，你这个朋友姓啥啊，我怎么称呼他？叶菡说，他姓江，你叫他江总就可以了。我们明天上午到。叶菡说着，忽然加重了语气，说，梓明，重要的一点是，你必须保密，对谁都不能说起这件事！
王梓明从叶菡的话语里听出了点什么，回答说，放心，我嘴巴严的很。我需要准备什么？猎枪吗？叶菡说，不用，江总带的有枪。

183章 蒙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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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梓明通过电话后的第二天上午点，叶菡和江总就驾车到了观音台。<快更请到 .o 书．M >王梓明以为这个江总是个大人物，有着一定的气派，开的肯定是保时捷英菲尼迪一类的豪车，却发现竟然是一辆普通的三菱吉普，挂的是省城牌照。江总也没用司机，亲自驾车，并且车技好像也不是很高，在梁子家院子外的场坝上停车时，差点撞上一旁的健身器材。江总很从容地从车上下来，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丝真容。叶菡同样是一身户外休闲打扮，帽子墨镜，脖子里是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上去颇有些英姿飒爽。
王梓明早就接到叶菡的信息，所以此刻已经站在院墙外候着。院墙上爬满了田嫂种的丝瓜和梅豆，秧子早已经干枯，但仍然缀着几颗硕大的干丝瓜，让这座现代化的建筑多了几分田园风情。冬日的阳光稍微有点刺眼，王梓明眯着眼睛着这辆吉普车从白石桥上开过来，一直开到跟前停下，着叶菡和蒙面客下了车，快步迎了上去。
叶菡一下车就惊呼道，哇，这地方真漂亮！小桥，流水，人家，简直是世外桃源啊！难怪梓明你躲到这里修身养性，乐而忘返。说着摘掉眼镜，笑盈盈地向蒙面客介绍说，江总，这就是王梓明。又对王梓明说，这是我朋友，江总。说完又加了一句，他对冷空气过敏，不敢摘口罩。江总笑呵呵地伸出手来和王梓明握了，说，小王，好啊，没打扰你吧？
江总个头不高，走路和站立的姿态都很稳重，说话语速虽然不是很快，但底气十足，虽然隔着口罩，但听上去还是很有分量。王梓明第一眼到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虽然不清那两片墨镜后面隐藏的一双眼睛，但从他脖子里已经松弛的皮肤来，应该是差不多六十岁的人了。心中暗暗疑惑，叶菡怎么会有岁数这么大的朋友？难道是忘年交？
心中虽然有疑问，当然不能说出来，还是很热情地和江总握手，说，江总您不要客气，叶局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几天我一个人正呆的无聊，刚好有人来陪我说话，求之不得呢。江总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无聊这情绪可要不得啊。有两句古诗说的好，六根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嘛！年轻人要耐得住摔打，经得起挫折，这样才能走的更远啊。
王梓明听江总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是个有水平的人，马上就有些刮目相的意思。又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忍不住说，冒昧地问一句，江总您也是万川人吧？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总也没有摘掉墨镜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意思，呵呵笑着说，可能吧？世界来就很小嘛，你说是不是小王同志？
王梓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叶菡抢着说，梓明，这说明你和江总投缘，刚一见面就似曾相识。｛免费 .o｝说着岔开话题，指着翠绿的清水河以及河边一幢幢白墙红顶的两层民居说，江总你啊，这里的农村建设的多漂亮！农民都住上别墅了，我这城里人都羡慕的很呢。江总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边边微微点头说，是啊，规划的很好，错落有致；设计的也很超前，美观又实用。说完又转脸对王梓明说，小王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观音台应该是你们万川农村建设的第一个试点吧？
王梓明回答说，江总您说的没错，是第一个试点。当年建设的时候，得到了省里和市里在政策和资金方面的大力支持，走的也是合作开发的路子，所以起点比较高。叶菡指着王梓明说，江总您不知道吧，这个农村就是他负责建的。江总说，好啊，这么说小王你是这里的功臣啊。王梓明摆手说，不敢以功臣自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江总若有所思地说，农村是很漂亮，但我们还应该清楚地到，在农村还存在着相当比例的贫困户。城里人富起来不算富，只有我们广大农民兄弟富起来，才说明我们国家是真的是富裕了，小康了。
王梓明在电话里问过叶菡江总是什么人，叶菡说，是生意人，大老板，不过为人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以为生意人是无利不起早，除了利益不关心时政的，现在听这个生意人好像对万川的事情很了解，说的话也很有高度，心中暗暗吃惊。从侧面悄悄观察他，见他脸上露出不多的皮肤虽然松弛有皱纹，但保养的很好，又细又有光泽，一双耳朵又大又垂，完全是一副官相。正疑惑间，听得叶菡说，江总，不说这些话题了，现在是假期啊。我们今天是来游玩的，其它的事情不能操心。江总好像忽然醒悟似的噢了一声，说哈哈，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走吧，小王你带我们去参观下农家院。
王梓明早就和田嫂打过招呼，说是有贵客到，田嫂把二楼的一个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茶具都摆好了，茶也泡好了，但江总不喝，说是没喝茶的习惯。沐浴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江总和王梓明谈起了如何打野猪，显得非常有兴趣。王梓明说，这个季节山上缺少吃的，野猪饿极了，大白天跑到村上来找吃的，胆大的很。上个月有户村民喂养的母猪半夜下了十几头猪仔，天亮了一，傻眼了，这十几头小猪都是尖嘴短耳朵，身上还有棕色的斑点，明显是野猪下的种。叶菡吐着舌头说，哇，这故事听起来够浪漫啊。惹得王梓明和江总都笑起来。江总说，小王你说的这个事情，倒是给我们一种启发。这个地方野猪既然这么多，能不能发展下野猪经济，办个野猪养殖场？既可以卖生猪也可以搞野猪肉深加工，我市场大的很。王梓明说，我也有这个想法，昨天还在和村委委员们商量呢。那村民的十几头小野猪崽刚断奶就被人高价买去了，现在尝着了甜头，晚上猪圈都不关门了，就等着野猪上门呢。叶菡摩拳擦掌地说，好啊，那我们等会上山，活捉头野猪回来，给村上人当种猪用！江总笑着站起来说，走吧，咱们现在就上山，小王你做向导。
下楼到了院外，江总打开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个一个两米长的帆布袋子来，王梓明接过来，感觉挺沉，知道是猎枪了。也不说什么，在肩上背了，三个人从后村上了山。冬日的深山里，百草枯黄，人迹稀少，显得有些萧条。叶菡走不惯山路，王梓明就挑那些稍微好走点的路来走，走出几百米后，进了一道洼，当地村民叫做狼洼，估计很久以前这里是狼的世界。四周无人，江总让王梓明把帆布袋子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两支油黑乌亮的雷鸣登双管猎枪，和两盒红色的子弹。那子弹大拇指粗细，却没有弹头。王梓明天生对枪有着特殊的嗜好，到这些东西，爱不释手。江总拿起一支枪来，很熟练地装了两颗子弹，交给他说，小王你用这把。听小叶说，你很有狩猎经验，今天你是主角。王梓明说，我江总您对枪械也很熟悉啊。江总把另外一支枪也装了子弹，挎在肩上说，我玩枪肯定比你多，但打野猪没你在行。等会还要跟你学习呢。王梓明说，江总，我得先给你提个醒，真碰见了野猪，也不敢贸然开枪。打野猪得需要有弹头的子弹，口径越大越好，我们现在用的这种散弹不怎么管用。说着，就把野猪如何在漆树上蹭痒，如何在沙地里打滚做铠甲的传说说了一遍，听得江总和叶菡啧啧称奇。江总说，那咱们这次就别冒险了，我听说野猪那家伙惹毛了是很可怕的。咱们就打些山鸡什么的练练手好了，下次来我带两支快枪。王梓明听他这口气，好像他家里开着军火库似的，又疑心他是贩卖枪支的，不由得又打量了他一番，但江总的脸仍然被墨镜和口罩遮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丝破绽。心里犯了嘀咕：这人如此伪装自己，不会是个逃犯吧？又想到，叶菡是聪明人，怎么会和来路不正的人搅合在一起？不管怎么说，这人肯定有点来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不过这枪对付小点的野猪还是可以的，小猪皮没那么厚。叶菡说，不准打小猪，小猪可爱。江总哈哈笑着说，好啊，咱们听小叶的，小叶让打什么咱们打什么。
王梓明以前打猎用的都是自造的老土装，有这种好枪在手，手痒的很，一心想找个野兔或者野鸡什么的试试手，也好在叶菡面前露一手。哪料往洼里走了几里地，寻寻觅觅，连个野兔毛都没见着，好像这些小野兽都特意躲起来了似的。个头肥大的斑鸠倒是不少，就在左右的岩石上咕咕地叫着，但叶菡不让打，说，打猎嘛，也不一定非得打到猎物，享受一下这个过程好。
接近中午的时候，走到一块大石旁边，那石头如刀削了般的平整。叶菡叫着脚疼，三个人就爬到石块上坐下歇脚。王梓明正指着半山腰的狼洞给江总和叶菡，忽然到南山坡一块岩石旁有东西移动，仔细一，一头体格雄伟的野猪正挺着两只黄白的獠牙往这边张望。江总说，可惜啊，太远了，要是今天带的有步枪，现在正是个射击的好机会。叶菡第一次到野猪，大呼小叫的，那野猪受了惊吓，转身钻进密林里去了。倒是惊起了一只肥大的山鸡，咯咯地连声叫着往洼北飞。王梓明想试一下，但太高太远，怕没把握。江总动作快的很，刷地举枪瞄准，瞄准的同时枪就响了。砰的一声，震得山洼都抖了一下。再那空中的野鸡，羽毛如天女散花般纷纷飘落，身子直直的掉落下来。王梓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才知道江总有着一手非凡的好枪法。感觉这个人更神秘了，简直就是神枪手啊。
将近一点才从山上下来，三个人累的不轻。田嫂早就把饭准备好了，江总却不吃，说是回到市里再吃，态度坚决的很，就连叶菡也帮他说话，说江总胃口不好，不习惯在外面吃饭。这显然是个牵强的借口，王梓明疑心是他不愿意去掉口罩露出真面目，也没有强留他。田嫂送了几块腊野猪肉给江总和叶菡，他们倒是收下了。江总让王梓明从后备箱里取出一箱酒来送给了梁子，赫然是茅台，非让梁子收了，说要不下次就不来了。王梓明也觉得这酒太贵重，叶菡悄悄眨着眼睛说，收下吧。
上车前，江总和王梓明握手的时候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上午，王梓明忍不住打电话问给叶菡，问她，江总究竟是什么人，把自己捂的那么严？真的是对冷空气过敏？叶菡笑着说，梓明，何必那么认真？他就是江总，一个朋友而已，其余的没必要去刨根问底。他昨天说了，等有机会还来找你打猎呢，到那时候你可能就认识他了。王梓明说，叶菡啊，你嘴巴比我严。叶菡呵呵笑着，岔开了话题，问王梓明准备在乡下呆多久。王梓明说，再呆一个月吧，我的刑期是两个月呢，现在刚过了一个月。叶菡说，你做好减刑准备，过完节就该回来上班啦。王梓明说，我是想回去上班，但处分没到期呢，谁认我？叶菡说，梓明，我不是给你开玩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市里这会正在开常委会研究你的事情。等会散会，崔书记就该亲自给你打电话请你回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王梓明听她的口气确实不像是开玩笑，也认起真来，说，叶菡，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叶菡说，小道消息。正说到这里，王梓明的手机滴滴地提示起来，有呼入电话。了，屏幕上果然是崔书记三个字。赶紧说了声叶菡，崔书记的电话来了，你这我先挂了啊。

184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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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梓明没想到叶菡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着手机屏幕上“崔书记”三个字，听着欢畅的手机铃声，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一切都很不真实。难道是崔定忽然间醍醐灌顶，良心发现了？或者是图画从中做了工作，崔定被迫做出让步？还有可能是小梅瞒着自己给干爹打了电话，干爹给江南方面施加了压力。不管怎么说，在经历了一个月无权在手，精神空虚，提心吊胆，百无聊赖的日子后，崔定的这个电话对于此刻的王梓明，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听到了教堂里传来的福音，激动地心花怒放。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刻意做出来的洒脱，刻意做出来的不在乎，原来都是在欺骗自己，自己的内心，还是眷恋着那一个大大的“权”字！
    崔定可能还在会议室，声音是惯有的沉稳，说，梓明吗？我是崔定。王梓明赶紧说，崔书记好，您有何指示？
    这句话他来是想说的平淡一些的，以显示自己心如止水，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入了一些谄媚的成分，并且语速也有些快，好像自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似的。
    崔定的话很简洁：下午两点你到我办公室一趟。王梓明强压着激动的心跳，回答说，好的崔书记，我两点准时到。崔定说，好，那就这样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梓明接完这个电话，兴奋地在房间里跳了起来。难怪今天一大早有一只喜鹊落在窗户上叫了一早上，那时候还怪它打扰了清梦，现在来，是来报喜的啊。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几圈，像嚼槟榔似的回味着刚才崔定的话，想从中品味出点什么。可崔定的口气是惯有的威严，听不出带有什么感**彩。不过王梓明的直觉告诉他，真的该有好事来了。通过和崔定的多次接触，王梓明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崔定是个伪装大师，太善于伪装自己的真实意图了。凡是他说话时候又慈祥又和蔼，语重心长，这时候必定是口是心非，或者有什么阴谋，先用这样的话迷惑你，让你放松警惕，好一步步陷入他的圈套；而当他真正为你办事的时候，用的却是没有什么感**彩的语气，甚至还有些冷淡。他刚才电话里的寥寥几句话，正是这种听似冷淡的语气。《 书．M  .o纯》所以王梓明断定，叶菡的消息是正确的，崔定十有九要提前结束对他的处分，让他官复原职。
    想通了这些，再窗外，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时间还早，就下楼到河边走走，梳理一下这几天纷乱的心情。建委的工作千头万绪，不操心不行啊，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又想到邝君平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失落，觉得非常解气。蹦的高肯定摔的响，这家伙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邝君平的“铁嘴啄木鸟”计划，简直就是在搞一场运动，整个建委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工作都没人**心了。大家互相猜测，互相怀疑，互相攻击，乱七糟的举报信、捕风捉影的举报电话、甚至指名道姓的小字报都出现了，几乎形成了白色恐怖。机关表面上不出什么，其实内里已经炸了窝。王梓明想，回去上班后，得先把这个活动停下来，否则非出乱子不可。还有邝君平烧的另外两把火，也都得把他浇灭了，再压上几块大石头。至于邝君平人，得想个办法把他架起来，让他好好找找自己的位置，啥时候找准了，老实了，知道什么叫做副职了，再把他放下来。
    王梓明一个人在清水河边慢慢走着，踌躇满志地谋划着自己重回建委后要做的几件大事，目光有时候深沉，有时候活泼，有时候又流露出冷冷的寒光，比眼前的河水都冰凉。停职这一个月来建委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作为一把手，作为掌权者，必须有强有力的手腕，要不惜弄权，善于用权，必要的时候要硬起心肠，杀一儆百，在用权和弄人中树立起自己绝对的权威。有些人就是这么贱，你压制着他，打击着他，他倒对你非常敬畏；相反你若对他客客气气，他倒是不起你，认为你这个领导没水平，太稀松平常。难怪关天浩在机关里整天都不会笑，不是他不想笑，而是他不能笑，不敢笑啊。王梓明忽然间有了顿悟，立即觉得自己脸上的笑肌有些僵硬。是的，今后再不能对下属客气了，邝君平以及袁奇、丁原等几位跟着他闹的科长和二级单位一把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动动他们的位子，让他们感觉一下什么叫做权力，什么叫做一把手，很有必要。
    王梓明正咬着牙想着，手机叮咚一声来了信息，是林美丽发过来的。她的信息只有五个字：祝贺，望低调。
    王梓明知道，林美丽的这个信息，传达的其实是市长图画的意图。图画因为身份的问题，很多话都不便对王梓明直说，就通过林美丽来传达。往往是她一句话或者一个暗示，都能被林美丽及时领会，并随即通过电话或者短信的方式传达给王梓明。市里的一些动态，包括人事调整，敏感事件，甚至领导们之间深层次的争斗，王梓明也都是通过林美丽及时掌握的。可以林美丽就像是一个消息库和智囊，忠实地为他服务着。撇开图画的关系，王梓明总觉得，必定是姚元元给林美丽交待的有话，否则她不会对自己这么关照，这么关心，甚至是爱护。至于林美丽人，好像对王梓明并不是十分欣赏。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姚元元。
    刚要给林美丽回信息过去，手机响了，是报社的同学贺方。贺方神秘地说，梓明，知道了吗？王梓明说，知道什么？贺方不相信地说，你真不知道？王梓明说，我真不知道，我在槐河呢，这会呆在山沟沟里水，不相信你听听背景声音，静的很。贺方说，刚刚得到的消息，上午市里开常委会了，专门研究了你的问题，已经确定结束对你的处分，官复原职。
    王梓明因为事先已经从叶菡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这会也不显得吃惊，笑着说贺方，你们做闻的真不愧有千里眼，顺风耳。这事我人还不知道呢，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贺方说，哈，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情能保住密？常委会还没结束，消息就传出去了。你要说你不知道这事也是瞎话，崔定在会上当着几个常委的面给你打了电话，有这回事吧？王梓明啧啧称奇说，天啊，连这个细节你也掌握，你听谁说的?贺方说，别管听谁说，你说有没有吧。王梓明说，有，确实有，但崔书记只是通知我下午去他办公室，并没说要我去干嘛。贺方说，干嘛？还不是要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觉得是他在特别关照你？这就叫做完婊 子再立牌坊。王梓明说，贺方你也不能这样骂，不管怎么说，崔定现在能提前结束对我的处分，就应该感谢他。贺方嗤了一声说，怕他是撑不住压力吧？前一阵子还在传言他要扶持邝君平做建委主任呢。现在突然从南方急匆匆跑回来开了这么个会，做出了这么个决定，肯定是有人在压着他，不这样做不行----梓明，你找人活动了吧？王梓明说，贺方，对你我没必要隐瞒，实话告诉你，这一个月我谁都没找，几乎天天呆在乡下落花流水。贺方说，那就奇怪了。
    刚挂了贺方的电话，又有几个局委一把手电话打进来，都是听到消息后向他表示祝贺的。因为还没有正式得到通知，王梓明也不敢表现的太兴奋，对方就说，常委会定了的事，哪会还有什么变化？那口气就像自己刚刚参加完常委会似的。王梓明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心中暗想，这些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啊。来官场既是一个权利网，也是一个信息网，各人都有获得信息的渠道，就像非洲草原上的鼹鼠部落，有着错综复杂的地下巢穴，既互相独立，又互相融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建委系统先打给王梓明电话的，并不是邝君平，而是办公室主任袁奇。王梓明以前对这个人还能容忍，了解到他在“铁嘴啄木鸟”活动中的表现后，对他有了法。袁奇被邝君平任命为活动办主任，为了迎合邝君平，几乎变成了一条疯狗，在大会上主动站起来揭发，某科长公车私用，某科长借儿子结婚大肆收取红包敛财，某科长帮助企业资质造假等等，甚至把原办公室主任马占山把自己小姨子开的烟酒店作为建委招待烟酒定点等碎芝麻烂稻谷的事情都揭发出来了，在整个机关形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也直接为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做了个坏榜样。关键是他的做法受到了邝君平的极力称赞，这给不少职工都造成了一种错觉。
    袁奇在电话里很恭敬地说，王主任，我是袁奇啊。王梓明唔了一声。袁奇顿了顿，压低声音说，王主任，有好消息。王梓明又唔了一声。袁奇听出了他的冷淡，有些不自在起来，没有接着去说他的好消息，而是问，王主任您现在在哪？是要不要派小雷去接你？王梓明说了声不用，就挂了电话。对于这样见风使舵，不长心眼的人，不能给他顺风，得让他老是别着劲。
    又有电话打进来，干脆关了手机。表，已经十点半了。上楼收拾东西，告别了梁子和田嫂，开车回万川。一路走一路想，不知道下午见了崔定，他又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演？